第十一章 马嘶人去月半昏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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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婶与管家两人对看一眼,又惊又怒,道:“这还了得?可四下里找了没有?也许雪樱只是出门散散,只怕一会儿就回转家去。”

咚咚咚咚咚,大门又被拍得山响。守院的老昌一边去开门,一边嘀咕道:“从来没见像今儿这么热闹的,这会可又是谁来了?”

老昌将门哗啦一开,便冲进一个高高大大的人来,喘息未定,满头满脸都是汗水。老昌定睛一看,嚷道:“阿柱,你搞什么鬼?这么快就回来了?”

来人正是阿柱,他也不理老昌,直直便大踏步向堂屋走去。陈管家隔着院子便瞧见他神色十分焦急,心下瞬间乱哄哄转过几百念头:从陈家湾到城里的路几十年都太平无事,难道少爷有什么差池?祖荫是从陈家湾这儿走的,路上若有三长两短,这陈家湾上下几百口人,生死好几回也不够赔的。亏他平时极为镇定的人,此时声音也微微慌乱:“阿柱,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?少爷呢?”

阿柱额上的汗水连眼睛都快迷糊上了,喘息道:“少爷在四十里地外那片青毛杨树林里等着,他说忘了拿一本极紧要的书,要我回来找柳柳取。”

眼见着车慢慢走远,陈管家与陈诚婶这三四日来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扑通落地,回身到屋里坐下,身心俱是一松。陈管家将水烟袋含在嘴里咕噜噜的吸着,向陈诚婶叹道:“如今将少爷送走了,就该操心柳柳的事情啦。她这几日也跟着瞎忙活,自己的事情能躲则躲,你也该下狠心督着她了。”将水烟杆在桌子沿上狠狠磕了一下,笑道:“看自家孩子,总像长不大似的。我总觉得柳柳还小呢,可眼下里就该真个预备嫁人了。”

陈婶叹道:“谁说不是呢?我总觉得她还是当年满村里惹是生非的模样儿,咱们老得提心掉胆,等着别家孩子上门告状。如今好容易没人告状,又该张罗嫁她出门了。”说着眼角微有泪光,拿袖子拭着笑道:“原本是高兴的事情,听说女婿也是极好的,我怎么好端端的只觉地心酸。不过今儿柳柳极听话,做了一天活计,也没趁咱们忙乱着就瞎跑瞎玩去。我还寻思,太阳打西边出来,这佛爷总算睁眼了呢。”

两人说笑一回,合计柳柳嫁妆的事情,却听见院门被咚咚咚拍得山响,守院的老昌一打开门,便见三德婶一手揪着青牛,泪痕满面的走进来,青牛抽抽噎噎的哭着,脸上浮着五个红红的手指印。两人对视一眼,心中都是惊疑不定,赶紧站起身来笑道:“三德婶,这是怎么说?有什么事情慢慢讲不好,打孩子做什么?”

三德婶怒气冲冲的进屋坐下,将青牛往前一推道:“我家的孩子可管不了,教你家柳柳去管教吧。”

两人方才还感叹如今无人上门告柳柳的状,结果立时便来个告状的。陈婶见青牛低着头哭的伤心,一把将他拉过来搂在怀里道:“好青牛,你柳柳姐欺负你了吗?快说出来我管教她。”

陈管家一听这话才深深松了一口气,皱起眉回想:祖荫来时就被蜂蜇了,昏昏沉沉被扶进来,明明记得他是空身,怎么今日会拉下一本极紧要的书?还指名道姓要找柳柳,真正蹊跷。一晚上连着这几件事像是赶了巧宗儿,错综复杂又隐隐互相关联,但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。

青牛低低抽噎一声,鼻涕唏唏的响。他心里突然像乌云滚滚的天空上劈开一条闪电般,一瞬间刷的将万物照得雪亮,又急速回复黑暗。这个极渺小的可能性在心头一闪而过,不愿再想,却不得不想,若真是如此,关系实在太重大----雪樱若与人私奔,这罪名但凡坐实,她便万劫不复。回头看陈婶也是脸色惨白。

两人互相点点头,心意相通,陈婶缓缓站起身来,向阿柱道:“瞧你累成这个样子,怎生回来的?快先出去歇一歇,喝杯茶润润嗓子。”

阿柱咧嘴笑道:“我骑马回来的。路上马跑得快,凉风吹的好着呢。就是现在站住了,浑身倒冒起汗来。”

青牛一厢抽噎着哭,一厢断断续续的说,夹七缠八好容易才听个大概,原来是铁蛋受了柳柳的托付,要青牛与他做副将,将他叫出去玩了半个时辰。

陈婶一边哄着他莫哭,一边向三德婶道:“你也真是的,这么大的孩子莫说玩半个时辰,就是玩半天去又有什么稀奇?这也值得下狠手打?”

三德婶满脸是泪,咬牙道:“若是这么点子罪过倒好。柳柳安排着铁蛋和豆子串通好,赶了一群鸭子到我家菜地里,将我哄出门去,见我出门又将青牛叫走。”

陈婶奇道:“就算如此,也不至于打孩子啊?”

三德婶脸上两行泪直直的流下来:“我临出门千叮咛万嘱咐,要看着他姐姐,结果硬是让雪樱偷偷跑了。如今娶亲日子定下来,人不见了,让我如何交待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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