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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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嘛话,啊?这又不是我说媳妇,叫我去看?”

“我是说无论怎么样的我都没有意见,只要她能看上我就行。”

“这哪能行,俗话说,买针还要看个鼻眼呢,这人生大事咋能这么马虎呢?”

陈文生生怕他反悔不去了,就说:“伊去吧,莫犟牛!”

陈继传不再作声了,而是默默地进屋换上衣裳,待他走出来时,把个媒婆逗得笑得背了气。你看他穿的这一身衣裳,上身一件中山装,左边上衣口袋盖不知去向,留下一道黑眉毛似的深色印子,右边的袋盖只剩半拉子,领口扣得紧紧的,中间缺一粒扣子,白内衣的一角像是舌头一样从里边伸出来。从衣襟下摆处露出一圈白衬衣,也像是被红墨水泼了一般,大概是跟红衣服放在一起洗时染上的。下身的衣裳一只裤腿长,一只裤腿短。

(59)

折秀英在陈文生家闹了一通,把个陈文生气得半死,待继传回到家后,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含糊不清的脏字眼把他骂得狗头喷血。继传也知道他和子菊之间没戏了,但他仍然不甘心地反抗着,可是还是架不住父亲的强烈反对而妥协了。他已经有二十一二岁了,在农村这么大年纪的一般都有儿子,他黯然神伤了几天,终于同意去相亲了。

陈继传是从厂子里被人叫回的,当他一进屋就看见媒婆嘴里叼着一支烟冲他笑着,声音沙哑而古怪:“哎哟,这就是你相公呀?”

陈文生嘴里含糊不清地:“是伊。”

“哎哟,这样灵性的后生哥,看着就叫人爱,我保障跟他说个灵性媳妇。”

媒婆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,说:“你这个伢,这是从哪里捡来的衣裳,啊?你不换衣裳倒还好些,叫你换衣裳你就把这些玩意儿套在身上,我说,你能穿得出去呀?”

陈继海心里暗自得意,他冷笑着说:“你就去跟那姑娘、姑娘大人说,我姆妈死得早,爷中了风,家里也没个人料理,我就这样个人,说苕也不大苕,明白也不大明白,看她嫌不嫌,不嫌,我也不要她娘家什么嫁妆,拿两套衣裳就过来,我也不搞看人过路送聘礼等繁文缛节,越简单扼要越好。”

陈文生脸红脖子粗,想发脾气可就是半晌说不出话来,只有喘着粗气。

媒婆睁大了眼睛,半晌,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绢,从里拿出几张十元票子丢在陈文生怀里:“他大哥,你家伢的婚事我可管不了,你给我的钱,退一半给你,我还要留一些下来作为我误工的损失费。”

陈文生急了,慌忙拉住她:“莫怄,他不懂事,你好好劝劝他。”

继传瞄了一眼干瘪精瘦的媒婆,就见她头发抹得油亮。他见过很多媒婆,她们就喜欢在头上抹上清油,今天这个媒婆不但抹了,而且抹得真多,简直就要往下淌油。从她身边走过,就闻得一股油的青臊味直冲鼻子。偌大个年纪,脚上穿一双“凤挑牡丹”的绣花鞋,眉毛拔得细长,脸上的皱纹如山坡地被耙过似的,一浪高过一浪,而且没有它们那样规则,深浅不一,宽窄不均,浊黄的眼睛却硬要充小姑娘展露风情似的乱转着。而她也像电影里的地主婆似的抽着烟,一咧嘴黄板牙上居然还有吃早饭时留下的青菜叶。陈继传看了浑身不舒服,不由狠狠地清了清嗓子。

媒婆大惊小怪地叫道:“哎哟,你是不是着凉了?”

他暗地笑了一声:“不是,是反胃,胃口不舒服。”

她将一口烟喷了出来,又露出一口黄牙:“嗬嗬嗬,要当心呀,多穿点衣裳。今天是你爷托我帮你说个媒,你今天就跟我去看人,这是你千把年的好事,我们说媒的也巴不得说好,我跟你说的这个人是百里挑一的灵性姑娘,这不是我吹,你去看就晓得。不过,你也要把自己搞光鲜一点,穿上你最好的衣裳,见她湾里的人你就发根烟,见人就打个招呼,放热情点就行。”

陈继传有点不耐烦地说:“得了得了,我不去,你就把我的照片拿去让她看一下,她说行就行,她说不行就拉倒。我不想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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