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九九 江下繁花(十八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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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凤鸣似乎真想了一想,方道:“我姑且认为你说的是真话——可三十于此事上如此犹豫不决,未免也太不像他吧?如果不想你们动君超,他有大把时间可以明说,何必弄得如此——我虽然与他不算深识,不过以你们食月历来行事所见,这绝不应是他的为人。”

“所以我想等哥醒。”十五道,“我也想问他——为什么要这样。”

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哑了:“可我也不知还应不应问——我哥他……他从来最忍不得半点瑕玷,他若醒来发现自己废了一条手臂,我不知……我不知他会怎样……”

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叫人不忍,沈凤鸣一时没有再出声追问。一直不曾吭声的程方愈,此时终觅空道:“你还打算赶回临安么?”

听到此时的三十陡意识到,这个冷嗖嗖的地方竟不止十五与沈凤鸣。大约是身体的无力令得感官尽数已钝,他甚至无力为此感到无力。程方愈这个问题似乎令得沈凤鸣为难非常,后者并未立时回答,只反问:“你准备走了?”

“那你又说三十不知情?”

“当时哥给我们细细谋划,人也一一安排了,但是夏琛——他说他亲自来,我们就没管。后来其他人都按计划完成了,夏琛却还没动,我们问过一句,哥说——在等时机。我们也就没多嘴了。今天我们好几个人都在花市上,我也在。午间你们走掉之后,曲重生突然找到我,说情况有变,要我立时追出去对夏琛动手。”

“你想说今日是曲重生命令你杀夏琛——而你没问过三十的意思,就一个人赶来动手了。”沈凤鸣似乎并不十分相信。“你们既然这么精于谋划,三十等了这么久的‘时机’,你又怎可能偏偏于此事——这般随意?”

十五没有分辩:“以往这等变化也不是没有,但确实——曲重生必是只能与哥说,哥再亲口叮嘱我,就算这次因这武林大会同他照过了朝面,也是哥与我们下令,不曾似这般与他打过交道。我当时问怎么是他来寻我,他说因为我哥另有要事脱不开身,可夏琛眼看要离开建康,再不动手便来不及,只能托他。我那时在花市已兜了一圈,是没见着哥——我不知他来找你了。我想他今日在大会上身份要紧,一时也换不出来,确实不好走开。那个情形之下,我实无理由拒绝曲重生。一来我知道哥带着我们,本就一直替他做事,二来杀夏琛是早就在计划之中的,并不算凭空出现的新任务,哥只说等时机,从没说这事不干了,况这事除了我,旁人只怕独力也做不了,既然曲重生找到了我,总应是哥交待他的,三来——也不怕告诉你,花市里头,你们几个座位那附近安排的花架隔断,原本就设有‘繁花阵’的机关以备变数,夏琛既逆了东水盟的意,若不走,原也是要死。换作任何人,都不会觉得曲重生这命令有任何不对。”

“若要这么说——那确实没什么不对。”沈凤鸣冷笑,“你这话丝毫无法证明你哥对此不知情——曲重生也许真没骗你——这说不定真是你哥的意思。”

程方愈不紧不慢道:“你如是担心君黎,就先赶回去,我留下照看君超。”

“不是急着要回去看看青龙谷是何情形了?”沈凤鸣的口气听起来有点意外,又有点嘲讽。

“谷中不论是何情形,我纵然赶回去,又能如何。”程方愈苦笑着,“倒是你,早一刻回去,或便能早一刻帮上君黎的忙。他那里——应该确实需要你。”

十五苦笑,“直到我得手之前,我确实以为这就是哥的意思。”

“也就是你后来发现不是?”

“我在夏琛的外袍上,看见哥留下过记号。”十五道,“哥在他前襟上留了我们食月一个特殊的标记——意思相当于——‘这人不碰’。以前情况有变又来不及提前知会时,哥用过这个记号。我当时才觉得不对,可——我看到得太晚了。我已经出手了。你也是做这个行当的,该晓得,我们这种人,讲究一招致命,出手很重。杀招已经出去,根本收不回来。若不是出来个程方愈挡了一挡,我都来不及偏开要害。就算这样,我也知道那一枪的分量——那杆枪,原本是要带走的,我怕拔出来,人当时就死了,所以只能留在那里。”

“你说三十用记号……”沈凤鸣道,“左右现在君超衣衫都浸透了血,什么也看不出来——你不如再想想别的办法说服我。”

十五哑然语塞,良久,方道:“那我没别的办法。事实便是如此。”忽又道:“你也不想想,若非如我所说,夏琛怎么还能有命——我不惜当街出手却又留他活命,是为了白白惹麻烦不成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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