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〇九 断刃伶仃(二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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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为何,他的心情似不甚好。夏琛早就派人准备好了客房,自己陪着小心与他说话,不过拓跋孤自然不会将此来的缘故告诉了他——“纯阴之体”的下落,若是能与人说,他也就不必亲身前来了。

凌厉今日的执拗出乎了他的意料,这令他很是不快,但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发作,因为——自己的这个妹妹的确是凌厉当年昭告天下的妻子,留在凌厉身边也是天经地义。他更为不快的是她受那体质之害如此之深,而凌厉却竟欺瞒自己数年,到今日被自己逼问之下方才肯吐露——可此事又谈不上是凌厉的错,只因他一直在试图救治她,而他救治她的方式,他自问作为哥哥却做不到。

他是青龙教主,他就不可能如凌厉那般,将数年时光花在苦寒之地。他倒是也想将朱雀那个弟子捉去了青龙谷,这样便可借了此人,由自己来为她疗治。可他还有理智。先不说此举必又会惹了朱雀,至少如此势必会令得“纯阴之体”重返中原的消息愈发无可隐藏。

他知道凌厉的坚持正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妹妹,所以纵然大怒却也无计可施。现在想来,他最不放心的其实正是有太多人知道了她还活着,尤其是其中还有朱雀的人——他们又凭什么肯为凌厉保守秘密,不将“纯阴之体”的消息透露出去?

已经晚了。他在心里道。如果那个道士要说,朱雀应该已经知道了。希望朱雀能看得懂我今日在那道士身上的这一掌也是给他的警告。如果他因此而想见我,自然知道该来这夏家庄见我的。

最好的情形,是解药还在;次好的情形,是剑身上还残留着毒性,能依之大致推断出毒物所属、配制解药;就算是最坏的情形,也能拿到这把剑,再去淮阳,向宋客交换解药。

无论是哪一种,终须把剑打捞起来。

他想过在这禁城之中找一个帮手——他想过,找秋葵,或者找程平——也只有这两个选择。可是最终他还是一个人来了。秋葵固然定会帮忙,可她本就伤势未愈,他绝不愿令她因此多生了额外的变故与担心;而程平——且不说他是不是完全值得信任,至少他与自己的默契却远达不到十分,何况他现在所处的境地也太过引人注目了。

月昏星暗,照不穿这条渐渐冷却的河流,也点不亮他今日的把握。只是他别无选择。他将随身物件用道袍外衣裹了,藏入隐暗之角,等待着巡卫离去,计算着自己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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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籁渐寂,可夏家庄依旧灯火通明。

自从庄主夏铮南下,大少爷夏琝投靠太子,这庄子的热闹早就不似往日了。少庄主夏琛依遵父亲言教,不肯涉足半分与朝廷有关之事,保得庄中暂时平静无波。父母自梅州多有书信写来,起初的途中之险曾令夏琛大感惊吓,不过看得出来,随后一段日子已是安定了。书信之中时常提起那个叫君黎的道士,先前几个月据言是在府中养伤,上月才说他离开梅州返京了。信里不曾提及君黎与父亲是什么样的交情,可那个夜里他剑上的红穗已牢牢印在夏琛脑海之中,他深信他是父亲的“挚友”——因为,若非如此,他为何要跋涉数千里一路保护父亲而去,父亲又为何要在信中屡屡提到他?

昨日傍晚君黎回京,今日这消息终于传到了夏家庄。夏琛与君黎并不相熟,却还是莫名地有些高兴,将这消息写了书信往梅州寄去。刚刚办得妥帖,庄上却来了个不速之客。

虽说是不速之客,夏琛倒并无不快,因为来的不是别人,恰恰是自己的表哥拓跋孤。往日里上有父母和大哥,就算拓跋孤来,他也不甚打交道,可他心里知道这表哥十分厉害,既然肯来,便是还将这门亲戚放在心上,所以颇为郑重地出来迎接。

但拓跋孤显然不是为了他夏家来的,只不过将夏家庄作了此来临安的落脚之处。果不其然,他到了不多时便出去了,到了天黑方回。夏家庄到现在还灯火通明,也都是因了他的缘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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