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〇五 十诀明镜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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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般想着才出了房间,一转头日光晃眼,竟然已是西沉,他方知自己竟又不知不觉独个儿闷着练了几个时辰。外面府丁见他出来,忙忙道:“君黎道长,秋姑娘说有事找您,您过去一趟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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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话间,秋葵却已在院中了,显是已到他门前来过好几次,这一次终是见了他人,没好气瞪他一眼,“你肯出来了!”

“‘不胜’的意思,真的是……是字面这样吗?”

朱雀沉默一下。“有的人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危局,但若碰到了,或许便是死局。‘不胜’写的不是怎样‘败中求胜’,因为反败为胜、扭转战局——这是第八诀所应为——如果你还能够反败为胜,那么那样的败也非真正的败,至少对手在借外力‘移情’之上,并比不上你。可终有些局,你非败不可——无论是因为对手真的太强大,还是你想要用出最后一诀‘离别’来伤人——你终也要在这败局之下全身而退。‘不胜’说到底,是个守势,是在败局之中保全自己性命、免于受到重创之法。”

“是守势……”君黎喃喃道,“为何这一守诀在‘明镜诀’中排得如此靠后?难道……难道不是武功愈低微之时,愈有可能需要用到守势、保全性命吗?”

“若自知武功低微,便该勤加修炼以增进自身修为,岂能先想守势?”朱雀道,“你如今回头去看那些武艺低微之人对敌,岂非有如市井殴斗,是攻是守都是一般好笑,有何差别?何况,学习守势较之于其他,用力更多十倍,初学时便将大量精力用于守势之上,徒然浪费时间。也便只有当自身修为趋于极限、进境已然艰难之时,守势方有用武之地——因为此时面对的那些难以战胜之人方是真正的高手,而昔年那些,不过是你稍加用力便可轻易超越之辈,何足为道!”

君黎听得有些咋舌——这些话朱雀说来自然有理,可那是因为他已是当世高手,立于高处俯视,自然觉得低处之人不足为道。但对于这世上许多人来说,那些“低处”的状态或许便已经是他们一生的极限——他们的修为甚至还企不上朱雀的两成,更高之处的武学是他们可仰而不可见,可望而不可及,‘不胜’一诀对他们来说,大概早早便须置于要紧之地。

不过,再细想来,“明镜诀”本就不是为那些人而写——朱雀心性狂傲,原也不期泛泛之辈能看得懂他这一册秘笈,十诀明镜,唯有与他心意有近之人方能有所领悟。他收自己为弟子,便是看上自己这相似心境,而自己也的确愈来愈接近这明镜诀的顶端了。关于后四诀的解释虽然听来很是高不可攀,可开始学这心法之前,一切对自己来说岂非更是闻所未闻?事实上,六诀以来,除了“观心”有过稍顿,“潮涌”有过略艰,他几乎不曾遇到过涩滞,就好像这一册武学心法就是为自己写的一般。

“流云”,“移情”,“不胜”,最后是“离别”——第十诀虽然未在手中,但君黎也已感隐隐窥到这明镜诀全貌了。手上这几页并不厚重的纸,像重过了世上一切厚礼。他想得有些恍恍惚惚,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书房中离开的。已是午时了。他草草扒了几口饭,又像初学时那样,钻去了自己屋内,逐一研读,细细思索。而后,慢慢度量着自己今日之实力,能发挥出这“流云”的几成。

他取出逐血剑来,手腕轻轻一抖,长剑受力,随着颤了一颤,悠软软由近及远,从剑身一直漾向剑尾。剑招,他已能用得极为精准了,可延至剑身以外的剑气之驭……

他凝神于剑,默想“流云”一意中所言,欲待将身心之意灌入剑意之中——恍若初时方悟“逐雪”时,他周身气息随性而发。但那时,他并不能控制住这气息,虽然后来有“观心”加以约束,到得在南方归途中遇见宋客与他互为试探威胁之时,他运起“潮涌”已能够控制真气的去向,可若与“流云”如此精细的拿捏相比,却显得粗糙至极。若说——剑乃是作为一件利刃,方能精准细致地刺入该刺的地方,那么要将气息拿捏到似利刃一般细腻,便实是太难。君黎知晓自己目下还难以轻易做到,可越是难他却越是不愿停止,回思那时凌厉以绫为刃的精巧,那毫厘不差的施为绝非侥幸,自己与之一比,又是何等笨拙。

不知试练多久,忽然心中一亮:我何不出去找凌大侠也问一问?他那时便与我说,“练到极处,又何必拘泥于兵刃”,嗯,他虽然与朱雀的路子很是不同,但我招式承自他处,问问总有所得。再说,本也要去找他提起与朱雀之约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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